个性教师和他的“另类”课堂
个性教师和他的“另类”课堂孟祥海
钱玄同在北大任课时，向来不给学生看卷子，学校没办法只好给他刻了一个木戳，上刻有“及格”二字，收到考卷，盖上木戳，照封面姓名记入学分册了事。后来，钱先生到燕京大学兼课，如法炮制，凡是考卷，就交与学校。学校退回，钱先生仍然不看，也退回。学校要依法制裁，说如不判卷，将扣发奖金云云。钱先生作复，并附钞票一包，说：薪金全数退回，判卷恕不从命。
这就是精通文字音韵的国学大师钱玄同。他鲜明个性，从他不给学生判卷中可见一斑；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当年北大“兼容并包，思想自由”的办学理念。我想，若在当下，不知道钱先生当何如哉？
1948年，梁思成在北大讲中国建筑史。最后一节课，讲完了，梁先生就说：“课讲完了，为了应酬公事，还得考一考吧？诸位说说怎么考好？”课下坐着的20多位学生，没有一个人答话。梁先生又说：“反正是应酬公事，怎么都可以，说说吧。”还是没有人答话。梁先生像是恍然大悟，于是说：“那就看看有几位是选课的吧。请选课的举手。”还是没有一个人举手。梁先生笑了，说：“啊，原来诸位都是旁听的，谢谢诸位捧场。”说着，向讲台下作了一个大揖，飘然而去。听讲的人报之以微笑，而散。
这就是著名的建筑大师梁思成，公然说考试是“应酬公事”，而讲了一学期课后，却没有一个学生有考试成绩。我常想，假如现在开了一学期的课，最后学生没有考试成绩，会是个什么结果？
刘文典在西南联大讲《文赋》，有一次，课讲到一半，就忽然宣布说，今天提前下课，课改在下周三晚饭后7：30继续上课。原来，那天正是阴历的5月15日，他要在月光下讲《月赋》一篇。刘先生够潇洒浪漫的吧？有学生后来追忆：届时，在校园里的月光下摆下一圈座位，他老人家坐在中间，当着一轮皓月大讲《月赋》，如《世说新语》中的魏晋人物，颇有名士风度。我想，若是在今天，随便调课，会不会冠以“打乱正常教学秩序”的“罪名”？
这就是大师，这就是个性，无论是从不阅卷的钱玄同，还是不给学生记分的梁思成，还是随便停课的刘文典，都是那个时代教师个性独特的体现，而他们的“另类”课堂教学，也成了永不可复制的经典。
20世纪前半纪的旧中国，有那么多颇具个性的大师，该是多么幸运，是他们在风雨飘渺中用脊梁支撑了将颓的半壁江山，写就了永垂千秋的风流歌，才使得那段岁月那么值得回味！
个性教师和他的“另类”课堂，是对那个时代最美的注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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